【靖苏】梅宗主花式翻车作死记(十六)

你若当真清白,何不证明给朕看……

萧景琰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怒不择言了。

他的本意其实是,昨夜亲眼见到的、宁愿没有见到的、那幅想忘都忘不了的场景,能有什么误会?好,就算真有误会,为何昨夜在当场不肯解释证明,还誓死守护那个柜子?

——现在一天过去了,早有时间把证据毁灭千百次了,可以空口白牙说个天花乱坠了,就倒打一耙,怪我冤枉忠良?

这样把想法重新理一遍,皇帝陛下就更觉得何苦来哉,连改口的心情都没有了。

可他没心情改口,那边梅长苏自然就更没心情去证明——

听到“清白”二字,梅宗主已是蹭蹭火起;再听到“证明”,简直就气极而想笑。

要证明不清白,还能靠捉现形;好吧,这只水牛大概以为他已经捉了。

可要证明清白,又能从何证起?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臣一清二白三从四德,就算心里头五颜六色七上八下,装的也全是陛下?

笑话嘛。

或者说清白这个字眼本身就是笑话,让梅长苏觉得,自己正被摆在一个自己所不喜的地位上。可他并没有忘,他是林殊啊。

于是他神色变得更加淡漠:“陛下想要怎样的证明?”

是啊想要怎样的证明。萧景琰喉咙口一阵发麻。

“臣无法证明。”梅长苏接着说,“也不想证明。”

萧景琰胃中翻腾起一波气苦。难怪梅长苏如此气硬,因为自己根本就狠不下心发火,更别说降罪。他自嘲地想,大梁开国以来——或者当今各邦国开国以来,对心上人如此束手无策的皇帝,他是不是头一个?

梅长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他这副神色,心倒也有点软了下来。可心能软下来,态度一时间却扳不回来。

“臣只能说,昨夜……北燕太子根本没去苏宅,不管陛下信不信。”

如此表态,对于此时的梅长苏来说,大概已经是坦承的极致了。

可他不知道萧景琰亲耳“听到”了慕容。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萧景琰知道他不知道萧景琰亲耳“听到”了慕容。

所以,这番话在听者听来,自然就满溢了狡辩的味道。

“不是慕容固,那又是谁?”

萧景琰死死地看着梅长苏。他眼里的失望,超出了梅宗主所能忍受的极限。

“是个别人。”梅长苏深吸一口气,“如此,陛下满意否。”

“很好!还有个别人!”

萧景琰心中有根弦砰地一声断了。

为了撇清个慕容,梅长苏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你是说,还有第四个人……”

“……!”

梅长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这是被说成了什么!

情人吵架最易冲动,气到怒火攻心,难免破罐破摔。何况是眼下这种状态的梅宗主?

“即便如此,陛下待要如何?”梅长苏一字一顿地说,“臣便是睡遍金陵城,只要不碰你宫里的妃子,按律,也是无罪。”

“……你。”

萧景琰这一回,当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被他咽了回去。这时候再澄清这些,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笑。

他深深呼吸,控制情绪,却还是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这样想……”萧景琰低低地说,“这一年来,从来是朕去你苏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过夜都不肯留我。原来,你对我……”

“陛下今日才认清臣么?所幸为时不晚。只是陛下是明君,还望,别让这些私事,影响了邦……”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萧景琰真的几步走上来,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

……嗯,是捏住肩膀,不是掐住喉咙么?掐住喉咙才能阻止说话,不是么?这水牛竟还是心软。梅长苏觉得自己该动容一下,可却莫名地,反而更气上心头了。

谁要你心软?对我的信任都变成心软了吗……?

“是,先生没错。错的是朕。”这回,萧景琰眼眶当真是憋红了,“你明明都给我安排好了时间,我怎么就突发奇想,想给你个惊喜就,就——看到了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梅长苏被他掐得有些疼了,愈发咬紧牙关。

萧景琰揪住他的衣襟,手指因用力而呈现出些许青白,那力道……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他的衣裳。

确定门已经关严,梅长苏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都不怕。可再接下来,要不要原谅,可就要两说了……

可就在他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萧景琰颓然松开了一切力道,后退了两步。

“朕去看庭生。先生自便。”

萧景琰说罢,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梅长苏愣了好一会儿,看他走远,才无力地坐下去。

半晌之后,才发现,其中一只小白兔,一直瞪着红眼睛,好奇地瞅着他。

梅宗主心情顿时柔软了几分。

想起少年时,和萧景琰一起收养佛牙的那一天,佛牙也还是个幼崽,缩在树根底下,用这样的目光瞅过来。

这样想着,他轻叹口气,把那只小兔子抱到膝上,揉了揉那软绒绒的毛。

佛牙明明是只狼,可它小时候特别喜欢被人摸耳后的毛,然后发出惬意的咕噜声。

如今佛牙已经安息在泥土里,而他,和景琰……

 

却说萧景琰离开之后,艰难地平稳了心绪,去另一处屋室,看庭生的功课。

午后阳光很和缓,庭生读书的样子很认真,他心里却也没因此而好受几分。

然而实际上,庭生是正在……按多年后的说法,是正在摸鱼。

所以注意到萧景琰缓步踱过来,少年慌张地合上手头的书,打开另一本《孟子》。

萧景琰觉得有点好笑,想起某些年少的时光,于是拿起被他合上的那一本……

还以为是什么话本传奇,结果不过是个古乐府诗集。庭生紧张而愧疚地看着他,天子摇了摇头,这孩子啊……

然而顺手翻开一页,似乎就是刚才庭生所看的那一页……

萧景琰脸上的表情,缓缓地僵住了。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好一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忽然无法抑制某种冲动,跟庭生随便安抚了几句,就快步折回。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去而复返,可是——可是那白兔!

于是,萧景琰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只毛团团的小白兔,挂在梅长苏的白衣上,享受着他的抚摸。

而梅长苏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那恍惚柔软的神色。

……


梅长苏心里暗道不好,却平静地把兔子放回了地上。

“陛下原来还有杀回马枪的爱好。”

他似是苦笑,又似微带讽刺。

“朕也没想到,每次回来先生都在忆故人。”萧景琰径直走过去,抓住兔子的耳朵,把它拎到眼前。

那小兔子蹬起它的短短的后腿,挣扎起来。

梅长苏看着就觉得疼,也不由皱起了眉梢:“陛下要做什么?”

“北燕送来的东西,甚是可疑。”萧景琰面色冷冷,“朕带回宫严查,苏卿不会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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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开启新副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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