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不在梅边在柳边（19）
第六章 山雨欲来
（2）
梅长苏意识到，萧景琰并非对自己说话，而是在对——躺在榻上的那个人。
这个人还在昏睡，所以景琰在盼着他醒来……
而自己又是什么情况呢？
可以用仰视的角度看到周围的陈设，说明眼睛是睁开的……视角可以游走变化，说明眼睛是可以转动的……然而景琰注意不到自己么？
……莫非，自己不知为何，又成了鬼的形态？
然而，为什么原本在皇后的躯壳里，却忽然到了此间……此刻自己的位置，应该正与那个假的“梅长苏”相重合。然而自己并没有占据任何空间，既无法感知，也无法控制。
控制不了榻上这个酷似自身的躯体……也是自然。可难道连自己的鬼身也控制不了么？
梅长苏试图坐起身来，却觉得无处着力，连抬起一只胳膊都是不能。
不甘心地再一次尝试，不去挪动什么实物，而凝神静心，想象着自己一点点坐起……然后，居然发生了神奇的事。虽然感觉不到自身的移动和内在的改变，但视野分明漂移了。
——他成了平视着萧景琰的眼睛。
难道这一切只存在于自己的意识中么？梅长苏再次尝试靠“想象”，来让自己起床下地，在屋子里行走。所见之物便沿着自己所想出来的路线和节奏而发生变化，尽管看不到自己的形体，也听不到走路的声音。
又想象自己走到萧景琰近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萧景琰依然像个雕像一样地坐着，凝视着榻上沉睡的面孔，目光片刻不移，面容时喜时悲。
真是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反倒还有点心疼。
于是梅长苏干脆想象自己在他头上画了两只大大的牛角……
……水牛啊，我该怎样才能让你明白你这满怀情绪，所寄非人……
又该怎样，才能把你从这危险的境地，拉回来呢？
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蒙挚终于还是忍不住入内劝道：
“陛下，都这么晚了……还是歇息一下吧？明天，按计划还要去大营啊？”
“他这样昏迷着，你觉得朕能睡着么？”
萧景琰反问，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甚至没有回过头去。
“他……”
“蒙卿，你难道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吗？”
“臣……七年前毕竟是亲自，看小殊咽气的……”
梅长苏听得有些头大。
——如果这个人是用了什么手段，假装昏迷，那这“小殊”二字……
“可他吃了榛子酥以后，是什么样，你也见过了。——就算没有榛子，朕也能确定，他就是他。朕太熟悉他了……七年多来一日不忘，又怎么可能认错？”
“可……”蒙挚欲言又止。
陛下当年不也是十三年来一日不忘吗，不还是……
他原来是想这样提醒一句。但如今君臣有别，这样痛揭伤疤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然而，萧景琰自己竟先提起这茬：“当年，他回到金陵，就在朕身边。朕却没有照顾好他。……还害他为朕受了好多苦。想要好好照顾他的时候，却又没有机会了……如今天意成全，又重新把他送到朕面前……你看，不就是他么？”
蒙挚走近一点，细细打量：“确实……确实分毫不差。他对榛子的反应，臣也大吃一惊。可是起死回生这种事……”
“蔺晨。”萧景琰拳头攥得死死，咬牙道，“多半是他。他不让他见朕，这便罢了，可他怎么能让他失去记忆还落到钱王手里！这七年来，长苏要是受过什么罪……朕，朕就烧了他的琅琊阁！”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便长长呼了口气，“好在皇后先前就叫他来看病……等他到了，朕定要问个清楚。”
“但如果是蔺晨，为什么不把小殊带到琅琊阁呢？”蒙挚眼中依然充满不解，“这一点，还是皇后娘娘提醒我的……”
“……皇后？”萧景琰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皇后说，如果是友人设下假死之局，假死后总该妥善安置。……陛下，臣觉得，今天皇后只是为陛下着想，并无歹心。”
“朕只是觉得，对这件事，皇后似乎太上心了。……不去管她。”萧景琰摆摆手，又皱眉思索了起来，“如果不是蔺晨……当时在与大渝交战，会是敌国的人搞的鬼么？可你们都在他身边，大渝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君臣两个的思路，再次陷入死循环中。
梅长苏望着榻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同样是困惑沉沉。
看来景琰有一点没有说错，许多问题，都要等蔺晨来了再好好问个清楚……
可等一下……
想到蔺晨，他才忽然记起蔺晨先前说过的话。
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是游魂……没有那件法器的保护，岂不是很容易被阎罗殿的小鬼发现，勾走么？
梅长苏忽然慌了。他需要赶紧回到皇后的躯壳之内……如果可以的话。
这样想着，游魂似乎自己就飘动了起来。他看不见自己的身形，却能感觉自己像空气和流水一样，从狭小的门缝里柔柔地钻了出去。钱王府后院的深夜，清风拂面。
好在到皇后房间的路线，他还记得……
告诉自己贴着墙壁，迅速地飘移。然而就在经过一处亮着灯的房间的时候，鬼体超凡的听力让他听见屋内杯盏交错的声音，以及带着酒意的窃窃私语。
听到的语调极为暧昧——内容就更是让人吐血。
“我才不信真能昏迷那么久，还让陛下一夜不回房。啧啧，多半是幌子吧……皇家啊，就擅长搞这套掩人耳目的东西。”
“幌子？啊你是说，实际上……”
“嘘。陛下好歹要当个明君，总不能说，来你们钱王府第一天，就叫了个男人侍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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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先前有个姑娘留言说假长苏的戏份好像太多了……我当时没顾上回后来就怎么也在评论里翻不到了orz。那就在这儿说一下吧……其实这个“假宗主”还有他背后的阴谋的破解（其实到后来也是陛下自己逐渐克服心魔的一个过程）算是这文的主要情节之一。毕竟披着BG皮的感情戏写起来总会别别扭扭的披着BG皮要是肉就更别扭了OTL，所以最终拿回壳子来也很重要啊！
另外其实我觉得“假宗主”也是能制造很多真糖的→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