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花式翻飞作死记(三十二)

“臣自……”梅长苏接着说。本想说自己解决就是。可是想到昨夜的连环祸事,又生生改成了,“自有解决之法。”

可萧景琰一听,也同样想到了昨夜……

“什么解决之法?”他的脸变得有点白。

梅长苏干脆去看墙壁。

萧景琰克制了又克制,还是没有压住邪火:“就是说,卿宁可去寻别的解决之法,也要朕走?”

梅长苏本就不自在,这一听,抑郁也堆热了上来:“说做不下去的也是陛下,非要留下来的也是陛下。陛下到底要怎样?”

“朕要怎样?”萧景琰失语片时,“朕要的很多吗?还是很过分?不过想要你真心,真心——罢了,”他侧开脸去,咬了咬牙,“自作多情什么,宗主都自称睡六国了,怎会缺个解决之法!”

 

话赶话就是这样。

他知道梅长苏昨日说的是气话,可他现在说的,也是气话……

但梅长苏闻言之后的脸色瞬变,还是让他有点后悔。然而还没来得及把后悔表现出来,梅长苏就一脸冷淡地坐直了身子,又往后退了三寸。

……这话确实是伤人了。萧景琰想打个补丁,可梅长苏的神色分明告诉他,别说补丁,就连一件完好的新衣,都无处可糊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两个人也都不好受。很显然,是双重意义上的不好受。

可梅长苏从根骨上讲,又是个很硬也很傲的人。在他的自我认知里,再不好受的事情都可以挺过去,和萧景琰为这种性质的事纠缠不清,却让他无以容忍。

——说白了,他不能原谅的,依旧是他自己。

“陛下回宫吧。”于是梅长苏强调,“天色晚了。”

“当真不需要朕了?”萧景琰看着他。

“不需要。”梅长苏直接回答。

萧景琰想起来,自己先一刻还下定决心,这次不会再像前两回一样甩袖子走人。

“不,你需要开解。”萧景琰摇头,又觉话有歧义,补充道,“是说情绪,你情绪不对。”

事实上,从他刚进来苏宅,梅长苏就情绪不对……

他不能不揪心。

然而梅长苏竟讽刺地笑了一声。

“做戏而已。陛下莫要忘了,臣可是向来就专擅伪装,以博君——”

他顿住了,自己都说不下去。“陛下你看,这像什么样子。君不君臣不臣,衣冠不整,净说些胡话。”

梅长苏今日的态度,实在有些冰火两重。以前的苏先生并不会这样无常,但萧景琰可以看出来,眼下之事,大概是真要到此为止了。

“那你好好休息。”他于是叹了口气,“朕明日再来看你。”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话若说给宫里哪位妃子,倒更不违和。梅长苏于是听得更烦,那股无名火也就更燥了。

“明日不必,以后也大可不必。”梅长苏干脆甩了一句,“心有芥蒂,何如一干二净。”

“你什么意思?”萧景琰盯着他。

“意思就是,”梅长苏沉下呼吸,“陛下不必奔波劳神。今日请龙驾回宫,以后也莫上这草榻了。”

“……”

萧景琰默然。

 

说到以后,其实是梅宗主后悔——抑或更复杂的情绪更多一些。

因为有这句“莫上草榻”的缘故,他们在以后,“不得不”选择了苏宅床榻以外的,各种,大抵算是稀奇古怪的场地。

当然这是后话。

而当前,皇帝陛下这一下,却着实被噎得不轻。

他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整顿好衣物,准备回宫。有蔺晨和晏大夫在,当无大事。只是他们两个,或许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了。

然而关门之前的,他还是回过头,补上了一句:“你要知道,不管发生过什么,我是相信你的。”

“相信臣什么?”梅长苏抬头看他。

“信你这个人。”

 

他走后,梅长苏扶着满满的混沌不清,把这句话想了很久。

信你这个人。

可这个人是谁呢。

景琰自然只把他当做苏先生。有欲念也有疑惑,景琰包容着这些疑惑,也在努力地信任他……尽管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并不是那么可信。

这样的身份,他不是不能游刃有余,但他不能忘记林殊,而独自存在啊。

晏大夫吹着胡子端来一碗药,自是清心静气解焦去热之效,梅长苏喝下去,灵台依旧有些迷糊,却偏偏睡不着,于是在暗夜里,抱着那只枕头发呆。

而另一边,皇宫深处养居殿里,皇帝陛下,也同样在沐了长长一个浴之后,对着林殊的排位发呆。

这次他当然没有用什么铜钱,事实上,他还有点生林殊的气……所以,他就只是发呆。

芷萝宫中,一个宫女轻声细语,向太后形容着什么。

太后若有所思。

 

之后的几天,梅长苏称病未朝,甚至没有出现在太学。

苏宅的大门,紧紧关闭,几乎无进无出。

他在暗中给北燕的不速之客设局下套,萧景琰心中多少明白,却还是渐感气意难沉。

——然而到底,还是慕容固更沉不住一些。

终于在第五天,大梁天子和北燕太子会面了。北燕那边一鸣惊人,献上厚礼,然后客客气气地提出,想把麒麟才子带回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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