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梅宗主花式真的翻不动了作死记(二十)

上文里空食盒的典故,简单说就是曹操想加九锡进魏公,荀令反对,后来曹操就给他寄了个空食盒……他就自尽了。

是《后汉书》和裴注《三国志》里,引《魏氏春秋》的记载。(然而因为陈寿原文里是另一个说法,所以真实性一直在被怀疑……)

曹操寄空食盒的用意,普遍说法是逼人自尽;温和一点的说法是劝人回头是岸。

……当然也有键盘历史发明学家认为,其实曹操送的是一盒酥,然而被杨修分着吃掉了。或者其实送的是五斤丁香花,然而被不小心寄错了,所以是黑心快递的锅(。

然而骨子里是个很虐心的事。……借来乌龙一下

 

(二十)

 

且把时光追溯到将近两盏茶的工夫之前……

梅长苏把列战英送出去没多久,飞流就跳到了空无一人的厅里。

要论苏宅的防备,自然是森严无患。可飞流身份特殊,又跳脱惯了,便自然不会有人来防,也没有人留意,飞流进来的时候,肩膀上还蹲着他的夜枭。

说来飞流年幼时,被东瀛神秘势力,以药物控制,而致心智不全。被梅长苏救下之后,梅长苏和蔺晨都对他疼爱有加。虽自欺自劝,少年心灵纯净,不染世间尔虞我诈,未尝不是幸事,心下却也明白,飞流有权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思维和情感,只是他们苦无良方罢了。

然而前些时日,蔺老阁主叫人送了这只夜枭来,说发现这只鸟颇为神奇,极有慧根,飞流若与其相处日久,灵性沾染,或有转机。蔺晨跟梅长苏吐槽,老人家这神神道道的,其实只是想从培养飞流的爱心练起吧。可老爹的话,自不能当耳边风。于是这只夜枭就成了飞流的新宠,一团和气的苏宅,每到晚间,也就多了几分鸡飞狗跳。

这时飞流带着他的宝贝夜枭进来,目标当然是桌上的食盒。

飞流爱极了里面的点心,可自从那水牛跑去春猎,这点心可十来天都没送来了呢。于是飞流一股脑就把第一盒里的点心吃了个精光,舔舔手指,连渣都不剩。他的小肚子已经鼓胀起来,又打开第二盒。

飞流失望地发现,这一盒中竟全是清淡菜肴。这可不是飞流爱吃的。可他想起来,前天听晏大夫朝蔺晨谆谆教诲,要注意饮食,少喝酒多吃菜……嗯,看在这家伙最近帮自己抓大鸟的份上,就把菜给他吧!

至于这第三盒,当然要留给苏哥哥……

飞流如此公平地想着,把第二个食盒里的青菜连着盘子一并给蔺晨带去。

——至于他为何不直接把食盒带去更省事,那是因为,飞流记得,上次水牛拎着食盒来见苏哥哥的时候,蔺晨朝那食盒,讥诮一笑。飞流虽心智简单,却也知那是一个嘲笑;可正因为飞流心智简单,所以他觉得,蔺晨所嘲笑的是那个食盒本身。

所以,案发现场,本当是留下两个打开的、空无一物的食盒,而另一只,装着纹丝未动的烤乳兔。

然而,正如我们所知,飞流的夜枭十分聪明。所以尽管兔肉被列战英包得很严,它还是嗅到了气息,并在飞流拿着菜盘劝蔺晨多吃蔬菜的时候,飞回前厅,叼开食盒盖子,把那一包烤乳兔,整个叼了出来。

又如我们所知,飞流的夜枭聪明过头了。所以它还懂得为自己和主人隐藏痕迹。在离开之前,夜枭把每个食盒的盖子重新盖好,叼住摞起来。大功告成,才把那包兔肉带回窝内,慢慢享用。

 

以上,就是主犯飞流和从犯夜枭的全部作案经过。

而梅长苏看着三个一贫如洗的盒子,思绪却飘回了十多年前……

那个午后,言豫津和萧景睿在树下玩,难得安静。可那水牛却犯起了倔脾气,拉过他来,强行要跟他论证,《三国志》裴注里援引的那个关于空食盒的记载,是谬误的。

理由是以曹操和荀彧的过往交情,即便真要逼他自尽,也不当用空食盒这样刻薄的隐喻。

那时林殊正专注于手中兵书,对这样的话题兴味寥寥。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又不是曹操。

——这水牛就是认死理,自己重情重义又耿直厚道,还要古人也跟着厚道不成?

何况,林殊想,以荀令的理念,或许无论那空食盒存在与否,都会选择同样的命运吧。可那时萧景琰年少气盛,与其说是认为史书谬误,倒不如说是在为荀令君的待遇而忿忿不平……

于是林殊干脆问他:“那你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掌权,我是说如果——又有一个人,在做让你很想杀他的事,可你不想下令杀他,就想暗示他自行了断。那你如何跟他表达?”

萧景琰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便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说:“如何表达……也只能是送上匕首、白绫、毒酒,让他三者自选其一了。”

毕竟贵族赐死,通常也只有这三项可选。留下选择余地,好像就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最多。

“说了是暗示啊。”林殊嗤笑一声,“再者,你把这三样东西明晃晃送过去,就不嫌咄咄逼人了?”

“要体面些的话,”萧景琰想了想,思路却还正囿于那典故之中,“好像也就只能,送三个空盒,他若聪明,自会明白吧……”

好嘛。本来一个空食盒,到他这里,倒变三个了……

当时萧景琰好像显得很懊恼,两个孩子在一旁却听得目瞪口呆,大概是留下了颇为严重的心理阴影。

 

时光流转,世殊事易。

如今的梅长苏,重思魏武荀令故事,心绪自不同于少时。

可三个空盒却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连数目都……不多也不少。

“他若聪明,自会明白吧……”

梅长苏眼前无端出现了幻影,不知是火寒毒发作,还是触到了心疾,死去亲人的身影,竟与那三个空盒,重重叠叠……

他的母亲,是以利刃自绝,姑母是白绫,而祁王表哥是毒酒……真是,三样都齐全了啊。

至于父帅——

他本以为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哈,这,”言豫津强行打起了哈哈,“陛下居然学会开玩笑了……这玩笑开得!”

可萧景睿却心急,一把抓住了梅长苏的衣袖,关切地追问:“苏兄你……说真的,你到底哪里惹怒了陛下?”

呵,哪里惹怒了陛下……

惹得,怕还是不轻呢。

梅长苏沉沉地想,怕是陛下回宫以后,左思右想,真的认定了他通敌——或是又有了什么新的“证据”,让陛下产生了新的误解。不然,单凭昨夜所见和今日所言,就……

不,他并没有什么热情,去深究圣心了。

谈不上万念俱灰,可梅长苏确实是强打了几分精神,才装出无事的样子,送睿津二人离开苏宅。

送走二人之后,梅长苏身形却晃了一晃。

守在他身边的黎纲连忙搀住他,看得揪心,忍不住出声道:“宗主,不如这就去面驾,找太后也好……总之挑明了身份,他自不会再猜疑于你!”

梅长苏却不喜欢被人扶着,缓缓挣脱了手臂,却望着头顶的树荫,失神良久。

“不。若我非得挑明身份,才能……”他自语一般地回答,“那挑明身份,也就毫无意义了。”

 

却说皇宫那头,萧景琰心情烦乱地在御花园转了几圈,才回到暖阁去。之所以不想马上回去,是因为那里有两只白色的毛团子,是他嫌疑深重的囚徒。

好吧,萧景琰心里清楚,他并不真的觉得两只幼小的兔子能有多少玄机。只是当时见梅长苏用那种几乎可以称为慈爱的眼神来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他就强烈地想要破坏掉这幅画面。

隔着遥远的记忆,他想起黎老夫子当年曾经说过,这样的情绪,是为人君者的大忌。反躬自省,这一日来,关于北燕来使之事,回程前的那些考量,仿佛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萧景琰是严于律己之人,这让他感到些许羞愧。

朕的格局岂能如此拘囿。当下决定,待列战英归来,就让他再跑一趟腿,把两只兔子送回苏宅去。

梅长苏喜欢它们就喜欢好了。他萧景琰又岂能做那种在无端小事上刁难于人的恶人。

这就去处理政务。萧景琰对自己说,不如且把这些寒酸又无益的情绪淹没在案牍劳形中。

可这样想着,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那草筐边上。

被他拎住耳朵揪起来的那一只,一看到他的脸,就瑟瑟发抖起来。另一只小兔崽子,却不知哪来的勇气,高高地竖起两只长长的耳朵,两只后脚直立,就无畏强敌、威武不能屈地,挡在了另一只的身前。

……

萧景琰哭笑不得。

至于吗……朕又没打算吃了它。

更糟糕的是,这兔子的动作和神态,让他想起了昨夜,在那衣柜前面以身相护的梅长苏……

……不,等一下。刚才他在想什么?

“朕又没打算吃了它”……

萧景琰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蓦然划过。

他几步返回用膳的房间,御膳还没撤去,列战英已经离开。而那烤乳兔……果然是不见了。

冷战之中,他叫列战英往苏宅送御赐,已经很不同常理……

偏偏他两个多时辰以前,刚把这一对小兔带回宫。

别说梅长苏,就算他自己,要是这时收到个烤乳兔,恐怕也会以为,被烤的是慕容送的,那活生生的两只之一。

那梅长苏会怎么想?

会认为自己是迁怒也是泄怒……叫列战英送去苏宅,就更是为了刺激他,故意让他伤心吧……简直没法想象,梅长苏打开食盒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大脑放空片时,手脚发凉,忽然猛地捶了一下墙壁。

当即决定,先把一切都放到一边,赶往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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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后文一点都不虐!><

其实喵头鹰真的是种很聪明的动物!想起来小时候看福尔摩斯,某个猫头鹰犯的偷窃案,啊,童年阴影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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