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血浓于水(15)
(15)
好容易绕过蔡荃,蒙挚逃也似的来到底层,见到了梅长苏。
然而这一见,心里便又是一塞。
因为方才送来的饭菜,正纹丝不动地躺在食盒里。显然,梅长苏是一口没吃,碰也没碰。
“你……”蒙挚苦着脸问,“不饿吗?”
“饿了就要吃吗?”梅长苏凤眼微挑反问道。
问得好有道理啊……蒙大统领觉得心好累。
“不吃饭,对胃不好。”他几乎是在用哄的,“陛下也就一时之气,绝不想你伤身体。”
后半句他说出来就后悔了。果然梅长苏一听陛下二字,就轻轻晃了晃腕上的镣铐:
“戴罪之身,焉敢自惜。”
“我说小……”尽管四下无人,蒙挚还是警觉地把殊字咽了回去,压低声音道,“小祖宗啊,你蒙大哥已经够焦头烂额,你就别闹别扭了,好吗!”
“不敢。”梅长苏安静笑了笑,“唯诚惶诚恐,听候发落而已。”
蒙挚索性二话不说,把狐裘抖开,绕过他的肩头给他披上。然而梅长苏抬起手来,利落地把它拨到地上。铁镣却发出一串不那么利落的响声。
“烦蒙大哥带走,回禀陛下,御赐之物,罪臣愧不敢当。”
“你是要拱火吗!”蒙挚简直要受不了,“还嫌他没气疯?”
然而梅长苏面容平静,脸色苍白又微带潮红,似乎已是受了寒,这让他一下又没了脾气。
“哎……你,”蒙挚脑筋一转,“你该不会,是成心想把你自己弄病吧?这样陛下就只顾得心疼,舍不得跟你追究了?”
——我怎么可能这么……
梅长苏突然意识到,他竟险些中了蒙挚的激将法。
然而说实话,他自己也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态。要说完全没有赌气的成分,那就是不诚实。可说到底,还是愧疚和无措更多些。对他来说,面对萧景琰本算不上难事。可被萧景琰知道林殊的身份之后,该怎样面对萧景琰,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蒙挚趁机把狐裘给他重新披上,并在领口打了好几个死结。
“等着啊,”他一边狠狠打上最后一个结,一边说,“我这就去叫陛下!叫他亲自来!”
——看他来了,你还能怎么闹!
梅长苏下意识想要阻止,蒙挚却转过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蒙挚没想到,走出天牢之前,竟又一次被蔡荃拦住。
“敢托蒙大统领,替本官请示圣意:你这往往返返,我该如何记入案宗啊?”
“啊?”蒙挚头昏脑涨,“案宗?”
不是吧,你还要案宗……
“当然要有案宗。臣请问,陛下不是最重法度吗,怎能开如此先河?”蔡荃这话,分明是带着进谏的意味了。“如果不是误判,今日之举岂不等同胡闹?——如果是误判,臣立刻放人可好?“
“唉……蔡大人,我说实话吧。这事儿,你什么也不用管,睁只眼闭只眼,就行。”
事实上蒙挚更想说,你就当他俩吵了一架,赶明就和好,咱们都是无辜群众,所以让他俩折腾去,你就别跟着折腾了好吗——
然而蔡荃像块石头一样地站着:“可蔡某这半辈子,为人为官,最学不会的,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蔡大人!”蒙挚直想揪头发,索性也不再客气,“我是真不懂了……你是刑部尚书啊,又不是牢头!你不需要处理其他事务吗!”
蔡荃毫不动摇:“我也真不懂了,你是禁军大统领啊,又不是贩夫走卒。你不需要守护皇宫吗?”
“……”
蒙挚跟他互相瞪了一会儿,然后忍无可忍,大步流星走出天牢,回养居殿复命。
“什么?!”萧景琰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什么也不肯吃?这不作病吗!”
“就是作病啊!”蒙挚赶紧说,“他说什么待罪之身,连狐裘都不肯披,臣强给他披上的。陛下你看这事——”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强喂他!”
“……”蒙挚几乎想翻白眼了,“……要不,陛下,亲自见他一面?”
“当然要见!”萧景琰说。
——可如何见……
“朕稍后就去——蒙挚!你先赶过去,用内力,快些。那里潮,快叫他们再添两个火盆,烧足火。还有,告诉他不许生病!否则罪加一等!”
……陛下你觉得,他还怕罪加一等吗?
“磨蹭什么,快去啊。”然而萧景琰催道。
蒙挚克制住快要崩溃的内心,第三次往天牢赶去。
萧景琰冷静了片刻,招呼宦官取常服来。虽然暮色已渐渐合拢,但龙辇龙袍,到底还是太过惹人注意。
也就在这时,另一名宦官来报,御史宋思呈来新的奏折。
萧景琰只想赶去见梅长苏,完全不欲理会,但这种时候送上的奏折,想必是要紧事。他摊开折子,草草扫了一眼,却看到满篇的“苏哲”二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回内室,再细细看来。
——竟是说梅长苏当年为誉王出谋划策,种种罪不容诛。
何人也敢来乱踩一脚!真会“揣测圣意”啊……见缝插针落井下石,什么东西!
萧景琰堆了满肚子的火,总算找到个出口。当即就把奏折甩到了地上。
力道之大,竟震得榻边流苏都抖了一抖。
萧景琰忽然怔住。他想起床榻内侧的暗格里,有个绛红色的小盒。而他这些天一直在犹豫,如何说服梅长苏,用那盒中的物件……来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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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成功把宗主从牢里弄出来再回复大家!毕竟还有好几段情节……
不过大家放心不会在牢里就地那啥啦……毕竟蔡大人在啊2333而且要真那啥,宗主今天肯定出不去了(喂
挨个蹭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