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血浓于水（13）
血浓于水（13）
萧景琰坐立难安。
他把自己困在养居殿内，两眼直盯着殿门，却仿佛无半点影像能映入脑海。心中喜怒混乱，冰火交织，满得发涨，又空得发慌。
必须承认，至少梅长苏有一点是对的，就是他们应该分隔一阵，不然，真不知自己那时能做出什么来。
可现在分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时恨不能飞到那人眼前，一时又一步也动弹不得。明明想见，却不知相见之后又当如何。只怕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到时候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仅仅是小殊活着，却一路瞒到今天，那大可冲过去打一架再哭一场，大可揪住他的领子，问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兄弟。
可他……偏偏又是梅长苏啊……爱之，敬之，亦满怀怜之，半点也不想伤害，更别说发火发狠。
——可这个人，却连真实身份都不肯相告……明明他们曾经那样交好。
萧景琰闷笑了一声。
所以，他们这算是什么？他又算是他的什么？
原以为，相处这些时日以来，长苏对自己，总该是动情了……真是讽刺……居然连最起码的坦诚与信任都没有，连一般的朋友都不如。——你竟还是小殊！
他深吸一口气，也挡不住又一阵急火攻心。
宫人小心翼翼地呈上午膳。萧景琰自是毫无胃口，却恍然意识到，那人还在刑部天牢里。他身子虚，饮食向来精细讲究，又怎能吃那个地方的东西……
登时便把眉头皱得紧紧，朝外头叫道：“蒙挚！”
他知道蒙挚一直就守在殿外没敢离开，果然声音刚落没多久，蒙大统领就出现在了眼前。
不见这张脸还好，一见便又想起，他是如何装傻充愣，伙同梅长苏一起蒙骗自己。
蒙挚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陛下，其实小殊他……”
萧景琰一听就又是无名火起。
“小殊叫得顺口啊，蒙大统领。”他阴沉着脸，声音里的酸讽却连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蒙挚自觉闭上了嘴。
然而萧景琰瞪着他，又问：“其实他怎样？”
“……”这到底是要他说还是不要他说啊，蒙挚十分无奈，“其实他本是打算坦白的。”
“打算坦白？！”萧景琰更是憋火，“他来金陵多久了？好，就算以前有顾虑——朕登基又多久了！他坦白了吗？”
“……”
那你去找他呀……为什么反倒总是我在倒霉……
“说话。”皇帝沉下声音来。
蒙挚耷下眼睛，心里实在苦：“……他是想等这次回金陵以后，就向陛下说明一切的。”
萧景琰冷笑，自是一个字也不信。
蒙挚一边想，换我也不信，自作孽不可活啊小殊——一边却还是绞尽脑汁，帮他搜罗辩解的词句，“陛下，其实你想……他要不是不忍看你受苦，也可以安心等王爷们回来的，这样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所以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太在乎你啊……”
“……”这次换萧景琰沉默了。
可是谁要这样的在乎……只想与你真心相待，同甘共苦，为何，却被欺到如此地步？
“——当然是他不对，他该教训！”蒙挚赶紧补充道，“可陛下……你消消火啊。”
“朕不知如何面对他。”萧景琰声音发紧，“也不能无缘无故关进去，再无缘无故放出来……让朕再想想。你先把这些，给他带过去。”
萧景琰说着，传令宦官去取食盒，还吩咐在底层加上热水。
然后索性自己亲自挑了几样清淡的菜式。忽然想起当年，小殊何曾有那许多忌口。他俩上山猎野味，喝酒吃肉，曾经多么畅快……想到这里，又有丝丝缕缕的酸楚浮上心头。
“快点，”萧景琰强自驱散回忆，“趁热。别等凉了。”
蒙挚看着他张罗着一切，有点傻眼。
然而萧景琰想了想，又包了几块点心——这点心还是太后知道他回来，亲手做了新鲜的，叫人送来……母后想必还没听到消息，不然早要把自己叫去训一顿了吧……
“这一看就是御膳……陛下叫臣，送去天牢？”
“你盖好了，又有谁知道？”萧景琰面含不满，“——犹豫什么？快去。”
“……”蒙挚硬着头皮接过食盒，领了谕旨，往殿外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除你以外，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连鸽子也不行！”
……鸽子？这蔺晨又惹谁了……
“就算一根羽毛混进去，也唯你是问。”皇帝板着脸，补上一句，“别忘了，你那份欺君，朕还没算。”
蒙挚垮着脸，来到刑部天牢。
没想，守在外面那层入口的，竟不是刑锐司的人，而是蔡荃本人。他当下便直觉更加不妙。
然而一想也是，小殊这事来得莫名，蔡荃又为人谨慎，当然要在这里等候更明确的圣旨。
“蒙大统领留步。”蔡荃站得端正，一丝不苟，“此案非同小可，蔡某人不敢放任何人探视，还请见谅。”
“我是奉圣谕前来。”蒙挚只得把诏令给他，声音低沉，“陛下还有口谕，除我以外，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连鸽子也不行。”
“——哪来的鸽子？！”蔡荃立即问。
“不知道。”蒙挚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反正是圣旨。你听着就行了。”
说着他就要往下层走。却被蔡荃伸出手臂拦住。
“你所带何物？”蔡荃问。
“陛下叫我来的。”蒙挚瞪着他。“这还要查？”
“是。”蔡荃手臂一点都没晃，“就算有圣旨，你所携之物，刑部也要如实记录。”
蒙挚无奈，只好掀开布盖，露出食盒来。
蔡荃当下就变了脸色：“这！怎么能审都不审就……”
“什么啊。”蒙挚头大，“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本官要去面圣直谏！”
“……谏什么？”蒙挚心不在焉，“陛下现在那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啊。”
蔡荃一听更急了：“陛下岂可如此草率！苏先生大才又岂能……！不行这太可惜了，你，你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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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会继续更的。
怎么也不能让宗主在牢里过年……是吧……搓爪子，然而任重道远时间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