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一忘未空(上)
短篇一枚。丧病梗
发生在誉王兵变平息之后。并且提前召唤了鸽主。
设定自长苏从悬镜司归来之后,二人冰释前嫌进入第二个蜜月期,并成了情人(炮友?)关系。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火寒毒乌金丸等连锁反应造成的体质blablabla(不怪力乱神实在没法解释宗主为何会肯让这种关系稳定下来)……总之就是他们过几天就要啪啪啪一次。
然后,悲催的事情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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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忘未空(上)
酉时一刻。
蔺晨的心情很好。
他手里拎着一根世间罕有的忘忧草,哼小曲哼得怡然自得。回到住处,把宝贝草收起来,就出了门。
尾随其后的飞流从房檐跳下,翻出那根草瞅了几眼,觉得无趣,便扔到一边。然后他打开桌边的药匣。
咦,被藏起来的草和匣子里的草,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嘛……
飞流虽心智不全,却也听苏哥哥说过隐藏树叶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到树林中之类的道理。灵机一动,就把这根草放到了匣子里。
“坏蛋,找不着。”
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所以很开心,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酉时二刻。
晏大夫的心情很不好。
确切一点说,自从有了梅长苏这个病人之后,他的心情就经常不好。
谁让病人不省心呢。
“晏大夫啊,给长苏的药还没熬吧?”蔺晨在路上愉快地向他打招呼。
“就要去。”大夫没好气地回答。
“正好。我采到些龙息草,就在药匣里。你去我屋里取了,给长苏加一味进去,补中益气嘛。”
晏大夫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向他住处,还嘟囔了一句:“自己成天劳心耗神,不爱惜身子,吃多少有用啊?!”
亥时一刻。
晏大夫的心情好些了。
毕竟熬药是件让人平心静气的事,何况他一熬就熬了一个多时辰。
然而他端着药碗,刚走到梅长苏门外,脸就又黑了。
因为他看到在夜色里匆匆赶来的靖王殿下。
“晏大夫。”萧景琰客气地说,“药交给我吧,我给先生送去。”
大夫十分不高兴,却又懒得多说。把药碗塞到他怀里:“节制着点儿!”
萧景琰愣了愣然后称是。目送老人家离开,却不由摇了摇头。他想自己又不是衣冠禽兽,对着苏先生的病体,怎能不节制……
早春的夜还是寒意料峭。掀帘进去,只见梅长苏一身素衣,正斜靠在榻上,就着烛火翻书。听见动静,放下书,便要起身拜见。
萧景琰忙说:“先生不必多礼。我替晏大夫送药来了。”
“有劳殿下。”梅长苏垂目道。
靖王有些沉默。
明明最亲密的关系都发生过好几次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却还是这样客气着。
“这誉王逆案,虽凶险重重,但如今风波都过去,就再没什么能挡住殿下的路。”梅长苏清瘦的面颊在曈昽烛光下,显得更柔和了几分,“苏某恭喜殿下。”
萧景琰把药递到他手里:“多亏你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日下山,景琰十分担心先生安危……幸而无虞。”
“都是分内事,殿下不必挂心。”梅长苏说罢,微微仰头,把那碗药喝尽。
药很浓。可除了吞咽的停顿,他并没有任何别的表情。
因为意志……也是因为习惯吧。萧景琰看在眼里,心生叹息,从他手里接过空碗来,放到一边,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匣子。
“这是……?”
梅长苏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些精致的蜜饯。
“你那药,闻着都苦。”萧景琰说。说罢不知为何自己倒先觉得尴尬。大概是十几年来硬气惯了,不大适应向人示好。
他发现梅长苏微微出神地望向自己,眸光有些恍惚。
但这只是一瞬。下一刻,苏先生便低眉称谢。
温和,守礼,周到,又疏离。最熟悉的那个梅长苏……
何以淡然如雪,对他无欲无求。
亥时二刻。
晏大夫的心情,是在生闷气。
他人生第七百八十一次后悔,为什么那日要放萧景琰进屋探病,还任由他们二人独处。
——那日,指的是梅长苏带着乌金丸毒从悬镜司回来之后的某日。
那时乌金丸毒已被火寒毒化解得差不多,梅长苏渐渐康复,而靖王又一次登门拜访。
黎纲甄平包括飞流都对他例行阻拦,然而梅长苏身体好了精神也好了,在屋里听见外面动静,便说请殿下入内。
晏大夫事后想,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一世英名晚节不保,竟遵从了病人的意愿。
萧景琰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斩铃的误会致歉,嘘寒问暖真情实意。晏大夫听得发酸,又想他们之后大概会商量朝局什么的。就留了他二人独在屋里。
然而靖王一进去就不走了,而且,探病是带着静妃亲自做的糕点的。晚间时候靖王请苏先生尝尝,梅长苏虽毫无食欲,但萧景琰的眼神让他觉得他如果不吃就是在说没有原谅。于是挑一块吃了两口。没想没多会儿功夫,竟忽然浑身发冷,呼吸急促。靖王大惊请晏大夫过来看的时候,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晏大夫阴着脸把脉,然后脸就更阴了,吼道谁许你乱喂他的?
原来那乌金丸的毒还没彻底清净,梅长苏所吃糕点中碰巧加了茱萸,这茱萸与乌金丸加上体内的火寒剧毒交互作用,竟产生了一种新的毒素。这毒倒不是无药可医,然而要解毒,除配药慢慢调理,还得借他人精气以固元阳。
搞清楚这几个字是啥意思之后,萧景琰呆了。
晏大夫用表情说,你看着办。
“可这……也太,亵渎……他。”萧景琰艰难地咬着字。
“是是是,亵渎。”晏大夫瞪着他,“那叫谁亵渎啊?这里除了你就是老不死和小不点,还是说,让我出去找黎纲——什么的啊?”
萧景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就伸手抚了抚梅长苏微蹙的眉头。
梅长苏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萧景琰。这一点大夫是能看出来的。但他没看出来的是,梅长苏自己对萧景琰情义重,却不希望萧景琰对自己情义太重。所以大夫做出的,恰恰是最糟糕的选择。
总而言之——靖王和他谋士之间乱的第一次伦,就是在梅长苏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
第二天梅长苏醒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那神色,可称为惨烈。
“在我用药把你这毒彻底清干净之前,靖王殿下还得七八天来一次,治病,你给我配合着点。”晏大夫施完针后,面无表情地交代。
于是梅长苏的脸就更白了。
然而木已成舟。在景琰夺嫡成功、赤焰冤案洗雪之前,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便这样维持了下去。
亥时三刻。
萧景琰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边说着军中的事,一边看梅长苏吃蜜饯。
江左梅郎脸色苍白,就连唇色都失血般的浅。估计这些天,是累得厉害了。
但距上次已有七日。
手中这点蜜饯,梅长苏吃得很慢。萧景琰想,先生大概是知道吃完之后要做什么,又不想做,因此才拖着时间。
事实上他们此时已经离得很近,近到梅长苏能注意到他身上没沾上半点军旅中的汗渍和尘土,反而染着皂角的清气。
这是小心沐浴之后才来。想必是顾及自己文弱书生,温雅喜洁。
这让梅长苏莫名地阴郁起来。
——萧景琰常念的那个林殊,该是何等样人。
赤焰少帅。
鲜衣怒马。
张扬笑,凌云意。
挽大弓,驯烈骑。
休说从未动过情事上的绮念,便是真要与靖王来上一发,也得是天雷地火酣畅淋漓三百回合。
而不是像以往、和即将到来的这次一样,躺在萧景琰的身下,像条砧板上的白鱼。
毒性似乎又开始隐隐发作。他实无兴致,把没吃完的蜜饯放到旁边的桌案上,挪开了目光。
“……先生。”萧景琰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宽衣吧。”
接下来。
让我们先跳过亥时四刻。
那么亥时五刻……
蔺晨的心情是罕有的急躁。
“晏大夫!”他掀开门帘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长苏的药里,你添的是匣子里的龙息草,不是别处的吧?”
“老朽还没老糊涂,少阁主!”晏大夫回呛了一句。
“那为啥我的忘忧草会不见?匣子里也都不是——啊呀!”他说着,拉上晏大夫,走出门就朝天空喊道,“飞流!飞流!!”
飞流跳下来,朝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晏大夫有幸看到阁主瞬时炸裂的样子。
堪称活久见。
“……你刚说,忘忧草?!”
老年人反应毕竟慢了点。但他老人家知道,忘忧草是世间极为少有的一种草药,全天下也找不出几棵来。怪不得今天下午蔺晨如此高兴的模样。可这忘忧草外形与龙息草极为相似如果提前有人提醒他会注意分辨但若没人提——诶诶诶,他这是把忘忧草加到梅宗主的药里了?
晏大夫懵了。
但他一时还分析不出会发生什么情况。
蒙挚这时候大大咧咧走了进来,迎面就见蔺晨神色萎靡地呼了口气:“让我算算啊……那根草的剂量,还不至于让长苏全忘了——嗯,等药效一发作,也就忘上个……十五年左右吧。”
“咦?你们在聊什么啊?”蒙挚左右张望。“什么十五年?”
“蒙大统领。”蔺晨道,“长苏要变回你们的小殊啦……我是说在记忆上。”
“啊。——啊?”
“你们靖王殿下也正在他那儿。”蔺晨补刀。
而且估计还正,那什么什么什么呢。
当然,这一句没说出来。
但这已足以让蒙挚一听便往外冲了。
“——哎你别去。”蔺晨拉住他,苦着张脸。大统领要真在这时候闯进去的话……画面太美。“去也晚了。咱们啊,等着收拾烂摊子吧……”
不会出人命吧……但愿。